文
芳小菊
周秉义评价妹妹周蓉和妹夫蔡晓光的夫妻关系时,用了“鱼水夫妻,欢欣与共”八个字。
郝冬梅问他:“那你怎么比喻咱们的夫妻关系呢”?
周秉义说了这样一番话:
“咱俩是琴瑟之好,另一种路子。我要是像蔡晓光对周蓉那样经常跟你戏谑,改变了自己的风格,那我就难以当成好干部了。你要是像周蓉那样投我所好,我也会觉得不是你了。夫妻关系亲密与否各有各的表现......”
对于婚姻,周秉义是满足的。他始终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幸运的,找到了最好的伴侣,成就了最美满的姻缘。
可是,世间再美满的婚姻,也有他人觉察不到的疮痍,周秉义和郝冬梅美满婚姻的背后,同样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。
周秉义工作调动前,为了留有余地,事先没告诉郝冬梅。
等他正式调回吉春任市长时,想去北京照顾他的郝冬梅已经打好了辞职报告。因此,读了八年医学院,医院有名的妇产科“一把刀”郝冬梅,失去了继续拿手术刀的机会。
离开心爱的工作岗位,让郝冬梅感到无比失落和委屈。看着对自己的事不闻不问,一回来就忙着工作的周秉义,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。
于是,两人爆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。
吵到情绪激动时,郝冬梅一把摔了遥控器,朝周秉义大吼了一声:“我更年期”。
郝冬梅这句“我更年期”,不仅吼出了离开工作岗位的不满,也吼出了她和周秉义美满婚姻背后积压已久的隐痛。
聚少离多背后的隐痛郝冬梅这次情绪爆发,是周秉义关电视引起的。
周秉义下班回家时,郝冬梅正开着电视收拾他带回的行李箱,电视里播放的是记者采访周秉义关于光字片改造的新闻。
见低着头收拾东西的郝冬梅没看电视,周秉义说了句“初步方案还在研究中,有什么好宣传的”?顺手关了电视。
周秉义这顺手一关,惹恼了郝冬梅:
“你关了干嘛?“我不看我听声音啊,你不想看说关就关,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有那么难吗”?
郝冬梅这番火上的有点让周秉毅摸不着头脑,他莫名其妙地问:
“冬梅,我这次回来发现你特别容易急,说话夹枪带棒的,你是不是更年期啊”?
一句“你是不是更年期啊”?一下戳中郝冬梅的痛处,她将错就错地怼了周秉义一句:
“你总结地非常到位,领导!今天晚上咱俩分房睡吧,反正我一个人已经睡习惯了,你应该也是吧”?
看妻子要跟自己分房而睡,周秉毅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他正欲上前解释,郝冬梅不耐烦地阻止了他:“行了行了,别对我说些没用的”。
整天忙于工作的周秉义并不知道,他不在郝冬梅身边的那些日子,电视成了她唯一的陪伴,如果连电视里发出的那点声音都听不到,她整个人早就空虚甚至窒息了。
郝冬梅嫁给周秉义,过得大多是聚少离多的日子。
上山下乡时,周秉义在兵团师部工作,郝冬梅在生产队劳动,即便是结婚了,两人也不能天天在一起。
返城后,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,周秉义在北大,郝冬梅在省内,夫妻两人只能在假期里短暂相聚。
周秉义从政后,工作经常调动,两个人更是聚少离多。
那些聚少离多的日子里,郝冬梅不仅要忍受两地分居的孤独寂寞,还要跟着周秉义担惊受怕。
吉春市军工厂改革时,周秉义成了工人心中“卖厂”的“工贼”,他调离吉春后,郝冬梅家的院墙上,经常被贴上诅咒恐吓的标语,窗户在夜里被人用转头砸碎好多次。
有一段时间,郝冬梅走在外面经常挨骂,甚至还遭到泄愤者的袭击,以致她出门时不得不求助民警暗中保护。
这些事,郝冬梅都能理解,也都能忍受,因为她知道,“欲戴王冠,必受其重”,嫁给一个想有所作为,真正为民请命的丈夫,她就得做出牺牲。
让郝冬梅忍受不了的,是周秉义的自以为是和不能及时沟通。
如果周秉义从北京调回吉春前能早点跟郝冬梅打声招呼,及时沟通一下,郝冬梅就不会弄丢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。
可办事总想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周秉义,怕调动不成空欢喜一场,选择了回避沟通。
为此,郝冬梅觉得十分委屈,为什么你周秉义的事就是事,我郝冬梅的事就不算事?越想越气的郝冬梅哭着质问周秉义:
“周秉义,你做事总想着给自己留有余地,你想过给我留有余地了吗?你没有!因为这个家从来都是以你为中心,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围着你转,你做事只考虑你自己,因为你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”。
聚少离多的婚姻生活,让把整个身心都扑在工作上的周秉义,忘记了妻子的存在,也疏忽了她的情感需求——丈夫的陪伴和爱抚。
很喜欢这样一句话: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。
这世上,深情不及久伴!对郝冬梅来说,最美好的一天,莫过于,早上一睁开眼,看到丈夫和太阳都在;最幸福的生活,也许不过是:一屋两人,三餐四季。
可醉心于仕途,一心想做官场清流的周秉义,根本无法满足郝冬梅的情感需求,他陪伴郝冬梅的时间,甚至没有讨好丈母娘的时间多。
因为聚少离多,周秉义与郝冬梅夫妻一场,看似彼此情深,婚姻美满,其实他们不过是把对方当成了搭伙过日子的伙伴。
聚少离多,缺少陪伴的婚姻,给郝冬梅带来的凄苦,远胜更年期。
好妻子背后的委屈郝冬梅这场因看电视引起的发飙,与其说是更年期的表现,不如说是委屈长期积压下的情绪大爆发。
在郝冬梅看来,这些年她为了当一个好妻子,好儿媳和好嫂子,已经付出很多,甚至失去了自我。可周秉义只顾当一个好官,只想着自己的仕途,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,更没迁就过她。
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在世时,一直劝说她,能帮上丈夫什么忙就要尽量帮,如果帮不上,也不要帮倒忙,遵照母亲的指示,郝冬梅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。
不管是周秉义调到军工厂工作,还是去俄罗斯出差,还是后来调到哈阳、北京任职,郝冬梅都没二话且积极支持。
和周秉义聚少离多的日子里,周秉义把父母和弟弟妹妹托付给她,她都倾尽全力,毫不含糊地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。
这么多年,郝冬梅为了周秉义和他的家庭,可以说是有求必应,全力以赴。
而周秉义这么多年,除了让她带着一顶官太太的高帽外,并没给过她其他实惠。
珍惜自己的羽毛,唯恐一不小心就溅到身上污点的周秉义,不但没让她享受到权利带来的任何好处,还为了给自己的工作调动留有余地,牺牲了她热爱的工作岗位。
所以,当周秉义指责她打辞职报告前不商量一下,就鲁莽的自做决定时,她觉得十分委屈:
“你只知道指责别人不提前沟通,你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,不是也没提前沟通吗?我已经五十了,手术刀这么一放,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拿起来了。
我郝冬梅读医八年,做了无数台手术,也算是医院妇产科的一把刀,我觉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也算是个佼佼者。可在你周秉义眼里我算什么?我就是一个理所当然,一个随时应该为你付出为你牺牲的人,一个你说什么我都要无条件服从和配合的人“。
借着周秉义一句“你是不是更年期”,郝冬梅大发雷霆,吼出了心中积压多年的委屈。
郝冬梅和周秉义的婚姻,在别人眼里是美满幸福的。
当年在建设兵团时,为了郝冬梅,周秉毅曾两次放弃提干机会,郝冬梅不能生育,他从来没有在意或强求过她;为了郝冬梅的面子,他骗父亲说是自己身体受了伤无法生育。
周秉义对郝冬梅,怎么看都是深情无限,可如此一往情深的周秉义,却在异国跟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,上演了一场激情热吻的大戏。
等他回到国内,面对郝冬梅的质问和摆在面前的证据时,竟然堂而皇之的解释是工作需要,并态度诚恳地说,自己已发乎情止乎里了。
郝冬梅是个温文尔雅,而且有素养的女人,对丈夫她平时得理也让三分,为了不让事情闹得满城风雨,她选择了隐忍。
可是隐忍并不等于不在乎,郝冬梅因此不免心生委屈。
一个人的心情好不好,看她的脸色就能知晓,嫁给完美丈夫周秉义这么多年,郝冬梅一直气色不佳。
可原著里,周秉义去世,郝冬梅改嫁后却气色极佳,她不但胖了,还一副幸福的样子。
郝冬梅的变化,也许是身上没有担子了,心中不再感到委屈才有的样子。
好丈夫背后的牺牲郝冬梅的一场情绪大爆发,让周秉义明白了她这些年的不易和委屈,也撕开了周秉义心中积压已久的隐痛。
周秉义坚信自己并不像妻子说得那样自私、霸道,他从没想过要让郝冬梅为自己牺牲什么,而且这些年他为了做个好丈夫,也牺牲了很多。
面对情绪失控,大喊“我更年期”的郝冬梅,周秉义极力为自己辩解叫屈:
“我什么事让你付出和牺牲了?我就没有付出和牺牲吗?刚结婚的时候,你说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,让我住到你家去,好,我去了。你们是高干家庭可能不懂,可全天下老百姓谁不知道,那叫入赘!那叫倒插门!
我父母对此心里就愿意吗?他们是怕我为难,才什么都不说,可他们不说我就当没这回事吗?
我承认,你爸妈一直心疼我,教导我,我受益很多,可在受益的同时,包括我住在你们家那大房子里,我难道就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”?
既然已经撕开了心中的隐痛,周秉义不妨接着说下去:
“为蔡晓光找你爸办了件事,你爸就耿耿于怀,是,你爸没错,可却让我恨透了自己。我恨我自己渺小、无能、卑微,让父母跟着我受连累,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到死也没能跟他们的高干亲家见上一面”。
当了郝家的上门女婿,不能在父母面前承欢尽孝,是周秉义一辈子的愧疚。高干岳母从没到自己家拜访一次,父母到死没能见上亲家一面,是周秉义一生的隐痛。
这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隐痛,如果不是借着郝冬梅这次情绪大爆发,以周秉义的个性,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。
按当时的民间规矩,郝冬梅的父母应该先到周家拜访一次,这样,亲家之间才能有走动的前提。
可周秉义的高干岳父母根本就没想过要拜访亲家,这让周秉义好面子的父亲周志刚,在街坊四邻面前丢尽了面子。
为此,周秉义有一次在父亲面前称呼岳母“我妈”时,被父亲狠狠斥责了一番:
“你说的是哪个妈?......岳母就是丈母娘,妈就是妈,别把妈和丈母娘搞混了......我提醒你别忘了,你只不过是暂时住在丈母娘家,这与倒插门不同......我同意你当倒插门女婿了吗?从来没有”!
“倒插门”不仅是周秉义心中无法释怀的隐痛,更是扎在周秉义父母心上的一根刺,因为这三个字,周秉义觉得自己牺牲了太多。
写在最后:郝冬梅吼出那句“我更年期”后,又对周秉毅提了离婚二字,看着情绪激动的妻子,周秉义想到了她这些年的辛苦和不易。
他平静下情绪,诚恳地对妻子说:
“冬梅,你是我最亲的人,咱俩这么多年了,你就像长在我身上的另一半。是,我经常会忽视这一半,可真要失去这一半的时候,才知道自己有多疼......“
周秉义一番情真意切的话,听得郝冬梅泪流满面,她一把抱住周秉义号啕大哭。为了别人眼里这段美满的婚姻,她和周秉义都付出了许多,也牺牲了许多。
如果没有她这次情绪大爆发,也许她和周秉义都不知道彼此心中藏有这么多的隐痛。既然知道了,那就唯有彼此理解,尽力消除,因为他们始终是对方不能分割的另一半。
这世上,每段婚姻都有疮孔,再美满的夫妻,也需要不停地磨合。唯有不停地磨合,婚姻才会更加美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