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能带着女儿留在北京,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。
还得兼职老妈子伺候他们...
1.
「辣死了!不是说了微辣吗!你放这么多辣椒,你就是存心的见不到我好是不是?」
霍苓欣把玻璃餐盒推到一边,撅嘴说不吃了。
我的丈夫周褀连忙扯了七八张抽纸给她擦嘴。
事后周褀把我拉到走廊上大声训斥:「欣欣割了阑尾刚好,不能吃辣的你不知道吗?你安的什么心?」
「是她发短信来,指定说要吃微辣的鳊鱼面,不辣不行。」
「她是病人她任性!她吃不了辣你就做其他好吃的!多做几样补偿她!」
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,我被周褀训得像龟孙一样不敢抬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「我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你把妞妞生得那么傻,我为了她起早贪黑开水果店,现在还得去迁就比我小那么多的富婆,我容易吗我!」
周褀说话时唾液四溅。
我也不知道当初我看上了他什么,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面目可憎。
霍苓欣是周祺在外面的女人,当初他们因为有业务上的有钱就主动傍上,美其名曰“为妞妞拿下学区房。”
霍苓欣在京城房产众多,有一处在海淀高教区,周褀拉着我跪舔一年多后,霍苓欣在这处房子的房本上加了周琦的名字。
妞妞在名牌学区内有了一席之地。
代价是我丧失尊严。
2.
妞妞的托儿所五点下课,我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,部门会议即将召开,医院紧赶慢赶往公司去。
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,是一名诉讼律师,工作强度很高,刚进门于佳美就甩给我一堆资料。
于佳美是我们所的高级律师,家世好颜值高,在我面前总是趾高气扬。
律师处理文书需要交叉复审,避免低级错误,我伸出手去接材料,却没站稳,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,包里买给妞妞的果冻掉了出来。
于佳美阴阳怪气道:「哟,某些同事的工作态度真让人捉急啊!中伦律所把‘临时股东大会’写成‘临死股东大会’,被深圳证监局点名批评,我看轮到她哦,能写成‘零食果冻大会’!」
周围同事哄笑一片,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,回到办公位上忙碌,忙到晚上七点才消停。
我赶忙去李婶家接妞妞,李婶是我雇的育儿保姆,每个月付她六千元钱,相当于我工资的一半,她负责妞妞的早餐晚餐和日常接送,人品很好。
但是她的老公李叔不高兴,对我甩脸色:「我老伴腰椎不好,跟着你孩子到处跑,你以后早点儿来接你孩子,给我们那么点儿钱,不够我们花医药费的。」
我连连点头,不敢顶撞他,怕他以后对妞妞使坏。
回到家已经十点了,给妞妞洗好澡哄她吃药,她哭闹了一会儿要我读故事书,好不容易把她哄睡,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。
没吃晚饭,也没吃午饭,中午忙着给小三做饭,自己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。
我去厨房打开天然气,把中午剩下的面条汤热了热,面条早就坨到一块儿去了,我吃着不成形的面疙瘩,眼泪掉进饭碗里。
吃完之后我还要刷碗刷锅,起草明早要回复给客户的邮件。
没办法,我没有退路,别人工作,我必须工作,才能堵住同事的嘴。
因为我家的“突发情况”太多了,妞妞体质弱,三天两头生病,我总得请假。
婆婆公公不愿意帮我照顾小孩,我爹我妈更不愿意,他们是重男轻女的农村人,只想要我的钱,让我帮我弟买房。
我的人生还能更惨吗?
我半夜知道了答案:能。
凌晨三点半,一个电话把我从温暖的被窝中叫醒。
是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啃老族弟弟打来的。
「姐我揍了人了,你快点带钱来,有多少带多少!朝阳区XX路XX号希芸山庄,你快来!」
3.
如果我不去,十分钟后我父母就会夺命连环call,又哭又闹又上吊,要求我就算刀山火海也要赶过去把我弟救出来。
那我关机不行吗?不行,干律师这一行必须保持24小时手机信号畅通。
大冬天我爬起来开车去救我弟,地图导航到希芸山庄,四周灯红酒绿,越往里越是草木幽深,花香扑鼻,颇有大隐隐于市的风度。
我心知出了大事,能进这种高档会所的都不是升斗小民,我弟这次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。
用英语跟门口的保安沟通了几句,他领我进内庭,两个貌美如花的前台小姐在前面指路,经过层层花墙,种种屏风,我终于来到了事发地。
我看见我弟顾伟志跪在地上,被人打得满脸是血,而且满地都是碎酒瓶残片,酒香味浓郁醉人。
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轻纱屏风后吞云吐雾,我一眼就认出最中央那个是霍斯清。
他很好辨认,毕竟是红圈所的资深合伙人,律师界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,英俊多金,双商绝顶,多次荣登杂志封面。
我能认出他,还因为他是霍苓欣同父异母的哥哥。
「哟,这位小姐是……」
「哪里是小姐?是女士!小姐一般都是B罩杯以内,这位一看就是D以上。」
「哈哈哈看来王总在少妇身上没少下功夫啊,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……」
我在男人们的污言秽语中走向霍斯清,向他鞠躬道歉:「霍先生,我是顾志伟的姐姐,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,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我把他带回家好好管教。」
不用他开口,他身旁的助理自动接话:「顾志伟的女朋友多次骚扰霍先生,霍先生不堪其扰,顾志伟以为自己的女友被引诱,对霍先生怀恨在心,在希芸山庄外企图殴打霍先生。」
我连忙道歉,问霍斯清有没有受伤。
霍斯清轻蔑一笑,他的助理帮他回答:「霍先生精于柔道,顾志伟根本没法靠近霍先生一米,反而被霍先生正当防卫,“教训”了一下。」
我心中冰凉,顾志伟再孬也是我弟,被他打得满脸是血,现在还跪着。
「我再次向霍先生道歉,霍先生若是觉得解气了,请允许我带顾志伟回家吧。」
助理又开口道:「我还没说完呢顾女士,原本霍先生想带顾志伟到包间里好好谈谈,但是顾志伟发疯,推倒了整个酒架。」
我大吃一惊:「您放心,我会赔偿的,损失了多少钱?我一定赔偿!」
「两瓶88年的拉菲,三瓶波尔多顶级蛇龙珠……」
几百万都兜不住!而我的银行存款只有三万不到。
我要昏厥了,膝盖一软,堪堪单膝跪地,有气无力地求霍斯清放过我们:「我以后……一定补偿。」
冰凉的事物抵住我的下巴,是霍斯清的皮鞋鞋尖,他发力促使我抬起头,用这个屈辱的方式让我的脸迎接男人们浸满色欲的目光。
「长得真不错,美人骨,皮相也好,经常吃野味,尝尝家花也不错。」
「少妇的滋味妙啊,古代那个谁,甄姬,不就是曹操上完曹丕上,曹丕上完曹植上……」
「哈哈哈王总又瞎扯了,那明明是红楼梦里的秦可卿……」
在众人肆无忌惮的嬉笑里,霍斯清一言不发,他矜贵地动了动双唇,我辨认出他的口型,他在问:「你拿什么补偿我?」
此时此刻,女儿的病,丈夫的出轨,小三的跋扈,工作的重压,原生家庭的罪……我被逼到绝路上,似乎只剩一个选择,我选择赌一把。
我垂下眼帘,再掀起睫毛自眼角睨住他,微不可查地舔一下嘴角:「今晚陪你睡,好不好?」
4.
剩下的夜晚变得混乱。
我只记得霍斯清拽着我的手走在长廊上,红地毯很软,仿佛踩一步就能陷下去,他的手很热,门板很凉。
关上门之后他把我按在门板上,黑暗里落地窗外零星的光暴动癫狂。
其实静止的是光,暴动的是我,我悬在半空脚不沾地,凌乱的发丝随着剧烈动作跳跃在胸膛上。
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,浑身酸软无力,我想下床却差点摔倒,一双手及时揽住我的腰。
「上哪儿去?」霍斯清已经穿好了衬衫和西裤,领带斜挂在肩头,整个就是一斯文败类。
「我……我上班要迟到了。」
「你在哪里工作?」
我战战兢兢地说了律所的名字,他嗤笑一声,态度很是不屑,跟他的红圈所一比,我现在就职的地方就是小虾米。
「想到思衡来吗?」
思衡律师事务所就是他的红圈所,京城的小律师们挤破头想加入的,竞争很激烈。
陪他睡一夜就有这等好事?我不敢喜形于色,只轻轻点头,乖顺地帮他打领带,转头往镜子里看时,我吓了一跳。
我浑身上下红痕斑斑,都是昨晚的剧烈“运动”留下的。
霍斯清也看向镜子,在我耳边低声笑语:「玉体横陈夜,红梅落白雪。」
他的低音炮太有磁性,我立刻面红耳赤,他轻柔抚摸我的耳廓,问我: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我颤着声音,说出那个带着原罪的名字:「顾薇蒂,长歌怀采薇的“薇”,并蒂莲开的“蒂”。」
其实哪有什么诗情画意,薇蒂,为弟,父母的本意是让我为了弟弟付出全部人生。
「很好听。」霍斯清竟然在夸我,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的名字,我难以置信地望向镜子中的他。
霍斯清手上的力度加重,昨夜的混乱在今朝延续,等离开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六点。
我回到律所,毫不意外地被通报批评,于佳美把出错的文件赖到我头上,加上坐班迟到,足够我被开除三次的。
我笑着拿起文件,摔到于佳美的桌子上:「操内爹,老娘不干了!」
一周后,我正式入职思衡律师事务所。
进入红圈所攒资历,以后出来转公司法务也容易,我的事业正式上道了。
与此同时,我开始复仇之路,所有侮辱过我损害过我的人,一个都不能放过。
5.
第一个要报复的是周褀。
周日我带着礼物去拜访李婶,进门后闲聊一会儿,我开门见山地说:
「李婶,我知道你跟李叔也是来北京打工的,我有个好营生:做水果店,我能给你们进货商还有车队的联系方式,地段我也帮你们看好了,在汉云华府旁边,一个月租金一万二。
我先给你们2万块钱,就当入股了,如果你们不能做起来,这个钱就算我送你们的。」
李婶和李叔都很吃惊,李叔问:「你爱人不就是做水果生意的吗?我听说做得老大了,开了好几个连锁店。」
我咬咬牙,做出忍辱负重的样子:「不怕你们笑话,我丈夫周褀早就出轨了,跟小三住在一起,欺人太甚!我恨他!
他开的祺蒂水果店一直由我经营,我联系人脉我做账报税,他跟他爸妈都当甩手掌柜,我气不过!我必须把生意抢过来,别人我信不过,需要您二老帮我才行。」
李叔沉吟着,说要再考虑考虑。我知道他爱财如命,不会考虑太久,就一定会答应我。
给出2万元,我的卡上还剩1万元,我拿出一半买衬衫和西装裙套装,干律师这一行非常需要注重穿着。
卡里剩下的元我替妞妞存着,因为妞妞体弱多病,随时都要准备一笔钱以防意外。
没过几天李婶打电话告诉我,他们同意帮我开水果店。
很好,一切都按计划进行,我必定让周褀一无所有。
每天早上李婶忙着跟李叔进货、摆摊,我不得不自己去送妞妞上幼儿园,路上经过法国人开的饰品店,妞妞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橱窗里看。
“Bonjour!”店员向我们打招呼。
我不好意思转头就走,只得抱着妞妞进去,一进门就看到一双精致的蓝灰色小羊皮手套。
店员热情介绍说这是打折款,打完折只需RMB。
对我来说太贵了,我身上可支配的现金不到三百元,平时除了见客户可以蹭到好饭,大部分时候我都只能吃面包喝水填饱肚子。
不忍心看妞妞失望,我给她买了一个小珍珠发夹,别在她脑门上,亲亲她的额头:「妈妈最爱你了。」
走出饰品店后我接到顾志伟打来的电话。
「姐,再借我五千块钱,我跟婷婷分手了,现在没地方住了,借我钱我去酒店凑合凑合。」
过去我会抱怨他,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来北京,为什么不抓紧找工作,为什么不节省一点好好过日子……苦口婆心口干舌燥,然后忍着肉疼转钱给他。
现在我直接了当告诉他:「没钱!不仅现在没有,以后也不会再有,顾志伟,我不是你的提款机,从今往后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!」
「我靠,姐!你还是我姐吗?你今天吃错药了?你吃枪子了?」
我直接挂断电话,他却一个劲儿地打给我,我几乎能看到他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的模样。
「你信不信我告诉爸妈!顾薇蒂!你是我亲姐!法律规定了,如果父母没有赡养能力,必须由姐姐来赡养弟弟!咱爸咱妈这么穷,你给我钱是理所应当!」
听着他
顾志伟接二连三地发来短信。
「你最近长本事了啊姐。」
「谁给你灌了迷魂汤,让你找不着南北了?」
「你等着,敢不给我钱我上你单位闹去。」
他说的一句话,我最近确实当本事了,是谁给我灌了迷魂药,是霍斯清。
和他睡了之后我通体舒泰,整个人焕然一新。
好男人就是带劲儿啊!
6.
于佳美也跳槽到了思衡律师事务所。
周一踏入办公室,就看到她花枝招展地品着咖啡,眼睛亮晶晶地品评霍斯清:「霍总真是太帅了,衣品一级棒。」
几个实习生立刻附和:「没错没错,于姐您也是衣品一级棒,正好您也单身,霍总也单身,嘿嘿嘿,郎才女貌很般配嘛……」
于佳美害羞地摆摆手,脸上堆满笑容,她追求霍斯清的意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。
看到我,她大惊小怪道:「哟!没想到这么巧啊,薇蒂也来到思衡了,平时真看不出来呀,不显山不漏水的,你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的呀?」
我穿商场女装品牌,比不上她的阿玛尼套裙,看到她我点点头一笑而过。
她不依不饶地跟上来:「小顾你能来思衡,既然有过人之处嘛,正好我有个案子,你帮我做了呗。」
她将委托书扔到我桌子上,我打开看了,是这段时间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“恶魔女教师杀害男学生”案。
于佳美要我做女教师的辩护律师。
我草草审阅了案发过程,女教师名叫梅羡秋,任职于海州第三中学,教高二语文兼班主任。
九月十号下午6:50分左右,梅羡秋班上的学生陆子骞进入办公室,当时其他任课老师前往食堂吃饭,办公室内只有梅羡秋一人。
7:20左右有学生路过办公室,听到办公室内传出惨叫,陆子骞躺在血海里,脑后受锐物严重撞击致死。
现在热搜上还有这件事,网友们一面倒地谴责梅羡秋,话题被延伸到“师风师德”上。
很多人回忆往事,读书期间遇到了多少傻逼老师,以体罚学生折磨学生为乐,梅羡秋今年四十六岁,正是更年期,绝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,失手打死了男学生。
网友们呼吁立刻把梅羡秋判死刑,不得缓期执行。
这个案子很难办,而且我的职业规划是精研不动产担保法律领域,我要做经济案律师。
为梅羡秋辩护属于人权律师的职责,我不想接。
晚上霍斯清带思衡律所的部分律师参加宴会,我也身处其中。
宴会举办地美轮美奂,富贵豪华,席间只有我和于佳美两个女律师。
一个肥胖中年人坐在我和于佳美中间,胳膊搭在我们的椅背上,一副左拥右抱坐享其人之福的模样。
于佳美依旧笑意盈盈,我笑得僵硬,没办法,女律师在酒桌上有时候不止是律师,还是菜,任人品尝。
霍斯清坐在我正对面,吞云吐雾地吸着烟,我看不清烟雾后他的脸。
席间他们觥筹交错,我才得知身边的肥胖中年人是重要领导,霍斯清跟他交谈的态度很热络,称他为“王局长”。
王局长笑起来中气十足,吼吼吼吼吼,碟中的大肥螃蟹都要被震翻个儿了。
「陆家的事就拜托你们手下留情哈,陆子骞小时候我见过的,也算我看着长大的,可惜了,唉。」
我这才得知陆家背后也实力雄厚,梅羡秋一案更是全无翻盘机会了,陆子骞的父母找遍关系要弄死她。
难怪于佳美要把案子推给我,这样的烫手山芋谁敢接?
酒过三旬,王局长醉意醺醺,肥手不停流连我后背。
若我还是刚毕业的小愣头青,我一定毫不犹豫起身离开,但是现在我拖家带口,不得不在律所混饭吃,只得忍受他的咸猪手。
于佳美主动搀扶起王局长,招呼我也一起走:「王局长喝醉了,我们扶他上去吧,上面有房间,让他早点休息。」
我原本不想去,但看于佳美跟着一起去了,两个女人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,便也答应了。
我和于佳美一左一右架着肥胖的王局长跌跌撞撞地上楼,从电梯间出来,面前是铺设红地毯的走廊。
走廊左拐右绕,形同迷宫,走了很久,我问于佳美到底在几号房,她说我去找找看。
说着,她甩手离开,我搀扶王局长站在原地,奇异的是他此时不醉了,笑呵呵地掏出房卡刷开旁边一间房门。
他揽着我的腰往房间里走:「美人儿,现在只剩咱们两人啦。」
7.
进入房间后我还强装镇定,幻想能有挽回余地。
「王局长,我送您进房间了,您早点休息,我下去忙别的了哈。」
王局长摩挲我光裸的手臂:「小顾啊,你这皮肤真光滑,就像上好的绸缎,见过苏州织造府的御制丝绸吗?好东西,明天我带你去看看。」
「不了不了,局长您太客气了,您早点休息吧,我走了哈。」
他强硬地箍住我腰身:「想走?你还装糊涂?你们老板都要看我三分脸色,你倒来跟我装逼了,你去问问霍斯清,是不是他让你来陪我的!」
我见逃脱不开,反手赏他一巴掌,快速开门想走,他的胖躯体牢牢把住我腰腹,我狠狠后踹,正中他裆下。
他哀嚎一声,我趁机逃脱,在走廊上狂奔下楼,一直跑到一楼,正好遇到霍斯清于佳美一行人走出酒店。
于佳美露出惊讶神情,很快掩饰住,笑了笑:「呀,才回来呀小顾,等你好久了,你的包遗落在饭桌上了,我帮你拿回来了。」
我拿回自己的包,走到霍斯清面前,他一直没有表情,姿态高贵地吸着烟,像是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。
我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,就是不挪步,他终于张开尊口:「怎么?你……」
等他把话说完,我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,把他嘴边夹着的烟也扇掉了。
打完他我转身就走,眼泪夺眶而出,我恨他,是他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彻底失望。
他把我当成砧板上的鱼肉送给男人,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很随便的女人,谁都可以睡。
我伤心地回到家,妞妞跑过来迎接我,我抱住她温暖的小小身体,感受到一丝慰藉。
哪知她张口就是要钱:「妈妈给我十块钱!」
「你要钱干什么呀?宝贝。」
她嘟着嘴不高兴:「幼稚园里其他小朋友都有零花钱,我没有。」
「我不是给你了吗?每天都给你5块钱让你买牛奶喝。」
「5块钱只能买一盒蒙牛牛牛奶,买不了巧克力了啦。」
不知为何我突然特别生气,忍不住对妞妞发了脾气,把她骂哭了,看她哭了之后我又特别后悔,紧紧抱住她向她道歉。
「对不起,妈妈对不起你,妈妈保证以后不乱发脾气了。」
我把她哄睡了,看着她沉沉睡去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,心中尤未悔痛,我静静将二十块钱塞进她书包里。
第二天我去李婶的水果店帮忙,在我的指导下,水果店已经井井有条像模像样,足以与周褀的祺蒂水果店抗衡。
李婶喜滋滋地告诉我:「现在生意可不错啦,要是运气好的话这个月就能把两万块钱赚回来!」
李婶和李叔都是能干的人,平时店里只需要李叔和一个兼职小哥看着,李婶照样带妞妞,我信任他们。
做了一上午纯体力活,我心中畅快很多。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那一点困难怎么能打倒我呢。
霍斯清本就是很难攻略的钻石王老五,想要上位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才可以。
我收拾好心情去接妞妞,准备把她送到晚班托儿所后就回律所整理材料。
下午五点,幼儿园前挤满家长,我在人群中踮起脚尖寻找妞妞,看到她背着小书包向我跑过来。
「妈妈妈妈,你看我买给你的礼物!」
她从书包里拿出蓝灰色小羊皮手套,双手捧着递给我。
正是法国饰品店中价值人民币的那双手套。
8.
晚上九点,思衡律所偌大的办公区中只剩我一人。
落地窗外夜幕深蓝,远处的高楼灯光闪烁。
是能够卸下面具悼影自怜的时候了。
我取出抽屉里那双蓝灰色小羊皮手套,皮质很软,我贴在面颊上轻轻啜泣。
我的妞妞,她积攒牛奶钱给我买下这双手套,她昨天问我要10元零花钱也是为了攒钱买这双手套,然而我却狠狠批评了她。
她为我少喝了多少盒牛奶呀。
我的心软成一团液体,变成眼泪流也流不完,我可爱的小女儿,她如此爱我,就算智商低又怎样,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。
正哭着,霍斯清推门走进来,叼着烟打量我。
我原本想站起来擦干眼泪向他问好,但突然想起来大学时期周褀追求我,是因为看了我演的话剧《李清照》。
周褀说过:「你的哭戏特别美,你哭的时候所有男生都屏住呼吸了,真的,看到你哭的那一刻,我就认定这辈子我非你不娶。」
我善于哭泣,不像一般人哭泣时涕泪横流,我哭的时候只流眼泪,眼尾殷红,泪珠无声坠落。
霍斯清看我良久,反手将门关上锁死,他说:「你诱惑我。」
他见多识广,身边美女如云,我这点伎俩必然瞒不住他。
我大大方方承认:「那你被诱惑到了吗?」
他扔掉烟头,隔着办公桌俯身亲吻我,口中含着的那一口烟如云如霰,过渡到我口中,烟草的辛辣清芳徐徐散开。
我柔情似水地和他吻了一会儿,猛然把他推开:「你昨天为什么那样对我?」
「哪样对你?」
「你把我送给王局长……你,你让我陪睡。」
「那你陪了吗?」
「没有。」
「那不就得了。」
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,我竟然无从辩驳。他确实没有逼迫我去,我没去,事后他也没有找茬惩罚我。
正发着呆,他又低头啄了啄我的嘴唇,这个吻越发热情,奔腾着成年人滔天的欲望,他把我从办公桌后捞起来,直奔他的办公室去。
霍斯清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,床单是纯黑的,我躺在上面化成了一滩雪。
做完后已经是晚上11点,我猛然清醒给李婶打电话,还好她已经把妞妞接到了家里。
「妞妞睡着了,小顾你搁哪儿呢?」
霍斯清正躺在我身后,手指滑在我背部,描摹我尾椎骨的形状。
我险些呻吟出声,急忙捂住嘴,清清嗓子交代李婶几句,快速挂断电话。
「我要回去了。」我光着身子站起来穿衣服。
霍斯清点燃一支烟,在我身后嗤笑:「昨天还是贞洁烈妇,今天就是贤妻良母。」
我忙着扣身后纽扣,手忙脚乱不成功,他站起来给我扣好,身体紧贴我后背,声音低沉:「留下来,陪我。」
落地窗上映出我们的模样,真像耳鬓厮磨的恩爱情人,我狠下心告诉他:「不行,我晚上还要整理案宗,梅羡秋的案子我接了。」
「为什么?你明知道没有胜诉的可能。」
我说:「铤而走险吧,这个案件备受
我不会告诉霍斯清还有一层原因。
因为梅羡秋也有女儿,她的女儿患有轻微脑瘫。
我想到了我和妞妞,就冲梅羡秋也是一位可怜的母亲这点,我必须帮她。
9.
梅羡秋的丈夫桂青宇也是教师,他六十岁,今年刚退休,居住在海州第三中学后面的老小区。
周日我提上一些补品前去拜访他,补品是妞妞的医生推荐过的,我想他和梅羡秋的女儿或许需要。
到达桂青宇家后,却得知他们的女儿已经被送进疗养院了。
桂青宇请我坐下,他家很整洁,不像其他遇到大事后借酒消愁的男人,他不抽烟不喝酒,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后,背后是整面书架墙。
「三十年前我在乡下支教,遇到同样在支教的我爱人,她为教育奉献半生,勤勤恳恳无愧于任何学生,你说她体罚学生致使学生死亡,我绝对不会相信。」
临走时桂青宇让我把补品拎回去,他不要。
离开他家后我来到海州第三中学,此时正是下课时间,校园里人声鼎沸,我向保安解释是为了解梅羡秋杀人案而来。
保安眼神躲闪,最终让我进去了,我登上教学楼楼梯,奔跑中的学生撞到了我。
「啊抱歉抱歉。」这学生是个青春正盛的男孩。
「没关系,我想问一下,梅羡秋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?」
我按照他的指引找到高二年级的办公室,下课时间老师几乎都在这里,但看到我后全部默不作声。
我站在办公室里感觉很尴尬,没有人愿意帮我。
我找到和梅羡秋老师教授同一个班级的数学老师,刚想开口,他却无视我,拿起课本和我擦肩而过,一不小心滑了个踉跄,我连忙扶起他,他道谢后立刻走了。
上课铃响,一大半老师收拾教具赶往教室,我一无所获地走出办公室,在学校里慢慢闲逛,突然有人追上来。
是那个在楼梯口撞到我的男生。
「嗨,你是梅老师的律师?问其他老师没有用的,他们都被陆子骞家长收买了!」
我感到震惊,一是因为他的话,二是因为他能说出这种话,他还未成年,就已经认识到世间险恶了。
「同学,你是梅羡秋老师的学生吗?」
「梅老师高一的时候教过我,她是很好的老师,但是高二的时候被调到全年级最差的13班,陆子骞是13班的混世魔王。」
「你相信梅老师是体罚学生时失手打死陆子骞的吗?」
「不信!律师小姐我跟你讲,你去找闫星池,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真相,她以前是梅老师的得意门生,事发那天她就在办公室门外,出事之后她请了长假,到现在都没来上课。」
这位同学帮我联系其他同学,辗转拿到闫星池的住址,她家离得不远,我拎着补品很快就走到了。
开门的是一位面善的女士,听到我的来意,她明显犹豫了,犹豫好一会儿才让我进门。
「律师,请喝茶。」她递来茶水。
我连忙站起来双手借过:「客气了,我来给您添麻烦了,我很想了解陆子骞出事的当天发生了什么,嗯,可以让我问闫星池同学一些问题吗?」
闫星池妈妈客套地笑了笑:「不好意思啊,我们家女儿怕见生人,她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,学业忙……」
「可以。」
轻柔却坚决的两个字回荡在空气里。卧室门打开,一个女孩走出来:「我就是闫星池,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。」
我问了几个常规问题,了解当时的情况,闫星池答得很利落。但当问到她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了什么时,她沉默了,双手搅着衣角,像是很紧张。
「别怕,星池,你听到了什么都可以说出来,你告诉我我才能公正地判断这个案件,还受害者清白。」
过了很久,闫星池才低着头,一字一顿说出来:「我听见陆子骞大喊:你女儿是个傻逼,谁知道被几个人操过,你能确信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种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