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十周年了,老公还是没忘记他的白月光初恋。
离婚冷静期的时候,我查出子宫肌瘤,为了活命切除了子宫。
没想到住院时遇见了白月光,失去子宫的我,是不是更没有胜算了?
*
结婚到底选“我爱的”还是“爱我的”?
我选了我爱的。
可是,却没有想象中的幸福。
他没有出轨,也没暧昧,但我清楚感到她在他心里最神圣的地方。
那种挖不走,拔不掉的爱,像根刺扎在我脆弱的神经上,动不动都疼。
1
其实,我的故事简单。
当年,我爱他,他爱她,而她不爱他,我们仨是大学同学,像极了电视剧。
她叫朱沙沙,应该是莎莎,但她更喜欢走路带风,雁过留声,就改用了沙沙。
人好看,又活波开朗,走哪都能成为焦点。所有人目光都跟随着她,包括他。
我暗戳戳的看他追她,看他跪舔,看他被虐。唉,真是旱的汗死,涝的涝死,没这么眼气人的。只是当时没意识到,他对她的好,她没感动,我却入骨。
有一天在图书馆,他发消息,她仍然无动于衷,我看不下去,提醒她,她把手机啪的扣过来,明显是不想回。
我心不忍,给他发了定位。
实在看不了自己喜欢的人被漠视。
“我不适合你,你也不适合我,说过很多遍,别费心思了。”他找过来,她老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。
也许被拒绝了太多次,他傻狗不知臭,悠闲的打着呼哨,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背影,然后继续熬通宵帮她改论文。
她没事人似的和别人出去约会,发朋友圈显摆。我再次忍无可忍,把她从小树林儿拽回,埋怨:“他那么好,你怎么就看不见呢?”
她笑得花枝乱颤,揶揄,“别和我说,和他说。”
说就说,勇敢一次不死人,我一改往日矜持和孤傲,也不顾淑女形象,找到坐在电脑前改论文的他,红着眼眶,紧张的语无伦次,“我喜欢你,如果我们结婚,工作房子车子我负责。”
愣怔,惊诧,犹豫,欣喜,激动,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当时的表情,红头涨脸好半天好半天,艰难起唇,“你确定?喜欢我?”
看我脸红欲血,他飞速的敲着键盘,道:“等我把最后一段写完。”
“写什么写。”我果断按下右键,选择了删除,“你帮她写论文是作弊。”
“不是帮她,我们俩一组······”他嗫嚅着,“你忘了?沙沙完成了她的部分,我的被你删了,得去回收站找找。”
我忘了。
他几乎没犹豫就接受了我,我有点患得患失,不知道打动他的是我那句“我们结婚,工作房子车子我负责”,还是女追男一层纱。
2
结婚是找“爱我的”好还是“我爱的”好?
我那年大四,选了“我爱的”。
告诉你,选了我爱的,没有想象中的幸福。
我喜欢他追沙沙时的痞笑,甚至厚脸皮,但和我在一起,他总是不苟言笑,彬彬有礼。起初以为他是装的,几年过去了,他依旧温文尔雅,绅士翩翩。
我妈说这叫成熟,我不信。
他会进厨房,会打扫房间,会哄孩子甚至接送孩子去幼儿园,也会把工资上交,年终奖都一分不留,他好得无可挑剔。
但我更喜欢他腻着我,亲亲抱抱举高高,因为我看见过他嬉笑着把沙沙高高举起,耍横“霸道”要去看电影,“哀求”声现在想起都让人心里麻酥。
但到我这儿,总是发乎情止乎礼,不远,不近,不冷,不热,永远有那么一点点距离,冰封我那份火热和炽诚。
那天情人节,他买了洋桔梗,沙沙喜欢这种花,而我喜欢百合,我当时就把花扔到楼下,他垂手,低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
他知道我为什么生气,这让我更难过。
有一次出去吃饭,他下意识带我去椒爱,沙沙无辣不欢,而我不吃辣,我没忍住,掀了桌子。
那天晚上,他在阳台上坐了半宿。
我喜欢裙子,他送我休闲,那是沙沙的最爱,我把衣服直接送了保洁。
他想解释,我转身关上卧室的门。
他保存了所有同学合影中沙沙站C位的照片,虽然里面也有我,但我是那个背景。
我搞不明白,既然忘不掉,为什么还要接受我?还和我组建家庭,生了孩子?
他给我写了个小作文,说当初也喜欢我,但我太高冷,觉得没有可能性,而沙沙性格外向,更接地气儿,觉得更适合他。
这是什么意思?
解释为什么追沙沙?
还是也爱我?
亦或现在还爱着沙沙?
我宁愿他跑过来嬉皮笑脸求放过,撒泼打诨求原谅,也不想看这冷静的剖析,窒息了空气。
朱沙沙似乎也有自知之明,除了结婚参加了我们的婚礼,我们再无联系。
其实,她也没空搭理我们,毕业进了私企,后来自己当老板,现在身家不菲,一直未婚,活的比我好。
羡慕是真羡慕,不是羡慕她成功,是羡慕她有颜值却靠能力吃饭。嫉妒也是真嫉妒,虽然不被提起,但永远也不会被忘记。
3
他疲惫,“我追朱沙沙你是知道的,没有瞒你,喜欢你也是真的,没敢追你。如果你还执念,我们离婚。”
怎么还成了我的错?
嫁给他,我一天都没有后悔过,他永远胜过别人,至少在我这里。
但他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也是真的,我无法接受。他没有出轨,也没暧昧,但我清楚感到,她在他心里最神圣的地方。
那种挖不走,拔不掉的爱,像根刺扎在我脆弱的神经上,动不动都疼。
也对,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。
我累了,决定放过彼此,遂选择在结婚的日子里离婚。
年10月10日,我和他结婚十周年。
在这美好的日子里,我们俩穿戴整齐,带好相关手续,走进民政局,递交了离婚申请。
窗口工作人员审了又审,最后说道:“一个月冷静期。”
我长吁一口气,如果爱情有寿命,我对他的爱卒于今日,也算寿终正寝,毕竟我真真切切的爱过。
我的他叫宋南。
4
从民政局出来,我肚子开始翻江倒海的疼,后来,觉得有人拿刀在里面搅,一股热流在两腿间蜿蜒,不是来大姨妈的日子。
我惊恐的站在原地。
宋南看了一眼,脱下外罩,毫不犹豫的系在我腰上,越来越疼,我直不起腰,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自己,冷汗淋漓。
宋南脸色苍白,手敷在我额头上,“籼(xian)籼,怎么突然这样?”
他不等我答话,一把抱起我,我好歹也一百斤,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。
看着他焦急的面庞,我在想,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,我是说可能,沙沙就是一段过往,而我是他的现在和未来?
他走的很快,我勾住他的脖子,他稍稍低下头,就能遇见我的唇。
可惜······
阳光正好,秋风不燥。
医院不远,彩超显示子宫长了比拳头还大的肌瘤,而且,多发,医生建议切除子宫。
时年,我三十六岁。
宋南推掉了所有工作,在医院陪护,看我紧张,眸色淡雅:“其实,它早就完成使命了,咱又不要二胎,留它干嘛?”
你说留它干嘛?
我剜了他一眼,他笑意不达眼底,“不影响。”
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别说,还有那么一点点幽默,要是眨眨眼就更心领神会了。
我想笑,只是表情太僵,没笑动,毕竟我们已是提交了离婚申请的人。
算了,上帝只要了我一个子宫而已。
可是,哪是没了子宫那么简单,是没了半个精气神儿好吗,心里那份失落,整个人都觉得枯萎干瘪了。
是的,没了子宫,没了宋南,我的人生气若游丝。
夜深人静,心,难静。
5
术后一周,遵医嘱,宋南轻轻扶着我在走廊溜哒,他一直说我矫情,早晚矫情出事来,也不知道切除子宫算不算?
走廊干净明亮,像极了人生舞台,虽然平坦开阔,我们却蹒跚踟蹰,摇摇晃晃。
对面,款款走来一个女人,一身爱马仕橙衣裙,头发绾个髻,妆容精致,眉眼顾盼流离。
偶尔几处筛落的阳光,给她镀了层金边,好看的上天入地,靓丽的海枯石烂。
我和老公注目。
这颜色就是霸气,亮的透彻,橙的矜贵,还有那张精致的脸庞,那脸庞······我呼吸紧促,你不想看见谁就能看见谁,上帝永远都这么精准。
朱沙沙,怎么会是她?
我顿住脚步,第一反应是转身回去,当没看见,我是真的想没看见呀,在我佝偻着腰,龇牙咧嘴,老公半拖半抱,形象全无的时候;在我衣带不整,素面朝天,走路不稳的时候。
老公也认出来了,扶着我的胳膊僵硬,我依靠的胸口“砰砰”山响······他心跳如雷。
宋南目光炙热,冷淡的眉眼蓦地漫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慌乱和惊喜,“是你吗,沙沙。”
“宋南,籼籼,怎么是你们?”医院消毒水味,朱沙沙眸底“筱”的亮了,惊喜交加,就差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了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我最理智。
她伸出手,老公本能的握住,给我演第二次握手呢?
苦涩漫上心头。
老公一向冷静自持的声线有些发抖,“你怎么来了?”
沙沙难掩关心,“籼籼,你怎么了?”
“籼籼做了手术。”
宋南,你丫别说我没了子宫。
“她做了子宫切除。”
嘴咋那么欠呢。
虽是事实,可是,用你告诉她吗?
我推开老公,惨白一笑,“嗯,子宫全切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?”沙沙收起表情,眼眶发红,声音沙哑——不用这么夸张吧。
“怎么不能这样?”我好整以暇的睨着他们。
“你们过的好吗?”
“哈哈,已经提交离婚申请了。”我把痛苦嚼得嘎嘣脆。
“为什么?你们彼此喜欢。”她似乎真的不知道。
“医院······”不知道老公是不想说还是更关心她,转移了话题。
“我来有点事,籼籼没事了吧?”她满眼关切。
我打量那张脸,妆容下难掩倦色和苍白,瞬间找到了平衡点,清了下嗓子,“沙沙,你老公是干什么的?”我故意这么问,知道她还没结婚,心里灵光乍现,宋南和我离婚,是不是还想去追她?
她笑得极其不自然,抿了下唇,回道:“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,单着呢。”
“你就是太挑了,我们家宋南这样的你都看不上,马云,刘强东都有老婆了。”
老公偷偷扯了下我衣角,明显怕她难堪。
我就是要帮他回忆一下当初他是怎么被拒绝的。
朱沙沙探寻的看我好几眼,想说什么咽了回去。
我一不做二不休,继续说道:“我们家孩子都上小学了,你可要抓紧了。”是关心也是显摆,年轻时候过的是自己,现在过的是孩子,这才是完整的人生。
“谢谢籼籼,我努力。”她讨好的语气,声音温柔,却夹杂勉强。
我理了下额前碎发,她的谦卑,让我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,泄了戾气,“不耽误你这个大忙人了。”然后,看也不看老公和她,摇晃着往病房走去。
老公快步跟上来,伸手扶我,我一把打开,嘴里挤出一个字:“滚!”
老公窘迫的站住,“······”
嫉妒在心里疯长,肚子抻着疼,我全然不顾,就想快点回到病房,关上门,把他们关在门外,我不想看见他们。
他们好像说了什么,我听不见。
6
老公五分钟后回来,看我堆缩床边,不解,问:“你到底怎么了?沙沙不是来看你的,她不知道你住院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子宫切除了?”我极力抑制心中的愤怒。
“就是说了一下你的病,有什么不能说的吗?”他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。
我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是故意的,你故意告诉她我没了子宫,我不再是女的。”
他哭笑不得,“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,没个子宫怎么就不是女的了?决定是不是女性不是子宫,子宫只是孕育生命。”他上前想拉我的手,我躲开,心里无尽委屈,“那我也不想她知道。”
老公无法理解我的想法,但他还是捞住我,抱在怀里,“我没想那么多,就是普通朋友说了一句普通的话。我觉得我们很幸运,就是肌瘤,而且,我问过医生,女性很大一本分都患有这个病,你要是晚几年长,都不用手术,更年期后,自己就痊愈了。”
他说得对,我审视着那张脸,想看出端倪,“她咋还没结婚呢?”
老公噙起嘴角,“不知道。”
“她长的好,又有钱,男人不得趋之若鹜。”我继续。
老公和我四目相对,“不知道。”
“毕业十多年了,她好像没啥变化,还是那么年轻。”
老公移开目光,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,我顿时芳心不悦,冷哼,“你的红玫瑰依旧鲜艳夺目,你啥感觉?”
“籼籼,别无理取闹。”他脸色黑得要下雨。
看,露馅了吧,提朱沙沙就急眼。
“我就是说个事实而已,上学时年轻,不懂爱情,现在岁月沉淀,她有没有后悔没有接受你,咋说你现在也是一局之长,地位不输于她。”
我似笑非笑,“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,我是说可能,错过你,她再也没遇到比你更好的。”
宋南神色一禀,眼角濡湿,难以掩饰满脸的忧郁和沧桑。医院,要不是大声说话刀口疼,我一定和他好好掰扯掰扯这忧郁和沧桑,姓甚名谁。转而又觉得可笑,掰扯十年了,哪次他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接下来两天,宋南心事重重的,拿着手机,看着看着就咬唇,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,做事也心不在焉,经常看着窗外发呆。
偶遇一次朱沙沙不至于吧?
“旧情难忘?心猿意马?”切除子宫,顺便也切除了我的沉稳冷静,现在说话直截了当。
宋南凄楚的看着我。
“你看我干嘛?她火辣,我沉静,她外向,我内敛,她漂亮,我普通,她老板,我老实。”
他眼圈红了,“沙沙得了癌症,今天开始第三次化疗。”
她得病,你那么难过干嘛?
好吧,我也难过,比我自己切除子宫还震惊,好像有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,全身颤抖,“你听谁说的?”
“前天遇见,她是来拿腹部诊断,看有没有转移,籼籼,我想过去看看她。”宋南眼底血丝清晰可见,担忧明目张胆的写在脸上,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。
“当然。”嫉妒她是真的,担心她也是真的,再说,我也是真的想去。。
有的人一辈子不见面,她都在你心尖尖上,对于男人,叫朱砂痣或者白月光,对于女人,叫方向或者希望。
7
朱沙沙得的是胃癌,切掉三分之一,现在,第三次化疗。
上次她告诉宋南,叮嘱他不要告诉我,不想让我担心。
怕我幸灾乐祸吗?
她住的是vip病房,我和宋南刚走到门口,就听见里面笑声荡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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